至于白会被青乌所杀，那是因为乌是她要渡的生死劫，命中注定会有那么一劫。

白没有死透。

是因为沈烟身上的劫运影响到了白，为她挽回一线生机。

而白，仍存在于归明界的某个地方，需要轮回七七四十九次，才能有机会觉醒神魂，恢复记忆与力量。

沈烟抬眸凝望着眼前之人，随后她踮起脚尖，一边抚着他的脸颊，一边亲吻他那苍白的唇。

蜻蜓点水般。

她的唇瓣微张，一缕金气顺着她的唇传入他的口中。

不过转眼之间，封行尧那断掉的右臂重新长出来，恢复如初。

而此刻本该被时空定格的封行尧，眼睫似乎颤动了一下。

沈烟退开。

她的视线重新落在聂寻、沈策、星衍三人身上。

她的手指一勾，刹那间聂寻、沈策、星衍三人的身躯就不受控制地朝着这边而来。

沈烟直接让沈策灰飞烟灭了，沈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。

如今只剩下聂寻与星衍。

这时，聂寻突然能动了，他还是一副妖邪模样，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，头部仿佛被人狠狠击打了一下，往后仰去。

刹那间，一道青乌分魂被弹出聂寻的身躯。

沈烟直接抹杀了青乌的分魂。

而此时的聂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嘴里咳出大量的血来，整个人虚弱不堪。

沈烟缓缓道：“你一体两魂，如今那道影响你的分魂已经被本神抹杀，以后你可以正常生活了。”

听到熟悉的声音，聂寻骤然回神，他急切地抬头望向沈烟，而在他的眼中，现在的沈烟外形跟往常并不一样，她金发金眸浑身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，但她给自己的感觉……

是一样的。

“殿下……”聂寻声音微哑，眼睛湿润地望着她，“对不起，我害死了那么多人。”

“聂寻，你要赎罪吗？”沈烟看着他。

聂寻声音颤抖，“可以吗？”

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，苦笑着。

“嗯。”

沈烟道：“聂寻，本神会抹除你的记忆，此生你就为赎罪而生，若做出伤天害理之事，你便再无来生。”

听到这话，聂寻的心脏猛然一缩，也知道自己与殿下再无半点可能，他敛下神色，四肢不知怎地，变得僵硬起来，他动作缓慢地朝着她跪下。

“聂寻…遵命。”

他恭敬地朝着她磕头。

正当沈烟欲要抹除他的记忆之时，聂寻的声音忽而响起。

“殿下，我喜欢你。”

他依旧匍匐着，隐忍着情绪道：“现在不说，或许以后没有机会了。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，我就被你深深吸引。即便你不是天州皇朝长公主，我还是喜欢你。”

他的泪珠不断地掉落。

“我曾以为我是你的备选皇夫，就是你的未婚夫，能光明正大地陪着你，与你共度余生。可是事情终究不能如我所愿，你不喜欢我……”

“殿下，我只有一个请求，能否，能否让我在此生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刻…恢复记忆。”

他想记住她。

沈烟沉默片刻，“能。”

随后，她伸手抹除他的记忆，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禁制之力。

很快，聂寻便昏迷了过去。

沈烟撕裂虚空，将他…送回到了归元大陆的皇山道。

在处理完聂寻之事后，沈烟也解开了对星衍的定格。

星衍忽然看到了沈烟，目光扫向四周被时空凝滞的所有生灵，顿时联想到了来龙去脉。

他收回视线，朝着她灿然一笑。

开口便是：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
沈烟望着他，“星衍，你也觉得自己罪有应得？”

“对。”星衍点头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神色变幻，自嘲地笑了笑：“我曾经被乌说动，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，属于我们的世界。可我渐渐发现，乌所想要的世界并不是我想要的世界，他所想创造的世界更腐烂更恶臭……”

星衍说到这里，眼眶突然泛红，他看着沈烟，声音哽咽地唤了一声。

“姐姐。”

沈烟眸光微动，想起了曾经的记忆。

他笑着道：“我想要的世界，是只有我们六个。”

“我不喜欢这些生灵，因为他们会占据你们的注意力与时间。我只想要我们六个在一起。”

星衍垂下眼来的那一刻，一颗泪珠滑落而下，‘嘀嗒’的一声，在这样静谧的空间内格外响亮。

“或许，我最想要的世界，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。”

“姐姐，我错了。”

说到这，星衍缓缓转头，目光在那白衣少年身上停留一瞬。

“你知道所有沈氏一族的嫡系都能离开，为何沈初不能离开吗？是因为他一出世就夭折了。所以他无法拥有时空之力，更无法被传送离开。”

“但为什么他后来还活着呢，是因为我分出了一道魂魄，进入了沈初的身体。天下间，能成为你弟弟的人，只有我。”

他收回视线，继续说着：“这道魂魄已经离开我太久太久，已经生出了自主意识，他或许觉醒了记忆，知道自己是我的分身。但我和他已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了……”

星衍凝望着沈烟：“你想杀了我，还是想将他一起杀掉？”

听到星衍的话，沈烟并没有感到意外或震惊，因为从她觉醒所有记忆以后，她就已经知道了。

“姐姐，留他一命吧，杀了我便可。”

沈烟抬眸对上他的眼神。

“星衍，过来。”

星衍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，突然鼻头一酸，眼泪差点夺眶而出。

他艰难地迈步靠近她。

她伸手。

星衍就乖顺地低下头来，头顶上传来熟悉的抚摸。

他一直都想要…一个属于他们六个的世界。

姐姐，成媱姐姐，尧哥，修哥，玉初哥。

为什么就这么难呢？！

这时，成媱、封行尧、温玉初三人都能动了，他们看到沈烟抚摸星衍头顶的一幕。

他们抬步靠近。

成媱抬手。

封行尧抬手。

温玉初抬手。

像从前那般抚摸着他的头顶。

“星衍，错了就是错了。”

星衍顿时泪如雨下，他‘哇’的一声哭了。

他抬手紧紧地抱着他们，哭得像个孩子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…

星衍在他们的怀中，陨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