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帝澹台紫君一脸的不耐烦,根本没有把区区一个宫女的事,放在心上。
纪璜贞要的就是这效果。
很多事,陛下不必知道,只要坐享其成了。
因为,她是皇帝。
纪璜贞微微一笑,也不再多说什么。
皇太后利奉恩瞥见纪璜贞的神情,眼神微微一眯,不悦地说:“皇帝,你要尊敬纪姑姑。”
“……当年因为那些原因,哀家不得不把你养在宫外。”
“哀家自己不便出宫,都是委托纪姑姑定期去探望你。”
“你的一应衣食住行,还有从小到大,培养你的那些资源,也都是纪姑姑安排的。”
“她对你来说,就跟养母一样,你不得对她摆皇帝架子。”
女帝澹台紫君瞳仁微缩,暗暗握紧了拳头,脸上甚至露出了怒气。
纪璜贞忙说:“太后您言重了!”
“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,去探望过陛下而已,并没有做什么。”
“陛下要记恩情,也是太后的生养之恩。”
“我是太后的女官,所做的一切,都是遵循太后的吩咐。”
女帝澹台紫君冷哼一声:“……不过是太后的一条狗!也想让朕尊敬?!太后,你要不要听你在说什么话!”
说着,她怒气冲冲拂袖而去。
纪璜贞尴尬得忙跪下来说:“太后,是我触怒了陛下,我这就出宫。”
“请您允许我辞去女官身份,出宫养老。”
皇太后利奉恩虽然板着脸,眼底却露出一抹喜意。
她淡淡地说:“陛下也是脾气越来越大,忘本了……”
“她忘了她是怎么登上这个皇位的!”
“如果没有哀家为她绸缪,她也就是养在民间的一个普通公主罢了。”
纪璜贞听皇太后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,忙劝道:“太后,陛下年轻气盛,又是天下最尊贵无匹的身份,有些脾气是难免的。”
“您是长辈,也是陛下在皇室唯一的至亲,您不宠着她,谁会宠着她呢?”
皇太后利奉恩满意地点点头,说:“哀家知道,只是哀家也为你不忿。”
“你为陛下,也是劳心劳力这么多年,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。”
“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。”
纪璜贞苦笑说:“太后,这样的话,您以后真的不要说了。”
“您再这么说,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了……”
“陛下天潢贵胄的身份,您老提她当年养在宫外的事儿,谁能愿意听呢?”
“这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!”
皇太后利奉恩轻哼一声,说:“她要不是哀家的亲生女儿,哀家能让她登上皇位吗?”
“只可惜了哀家的皇儿……如果不是皇儿出事,哀家只想紫君做一个快快乐乐的贵女,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!”
纪璜贞轻轻叹口气,说:“大皇子,实在是可惜了……”
“谁知道……先帝……那么过份呢……”
皇太后利奉恩沉下脸,说:“先帝只是过份?!先帝那是丧心病狂!”
“哀家其实很高兴,有人能杀了那个畜生!”
对于她来说,做太后,远远好过做那个名不副实,每天都在被羞辱的皇后!
纪璜贞第一次从皇太后利奉恩嘴里,听到这么直白决绝的话。
她慌忙捂住皇太后利奉恩的嘴,着急说:“我的太后!您可憋说了!”
“这话要是被宗令大人听见,您也是要惹上一堆麻烦的!”
皇太后利奉恩听到“宗令”两个字,有点癫狂的情绪,才慢慢平静下来。
她下意识后退两步,有些不自在地说:“刚才,哀家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?”
纪璜贞叹息着点头。
皇太后利奉恩眼圈一红,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。
她拉住纪璜贞的手,求肯道:“璜贞!你不能走!你要走了,哀家……哀家再犯病怎么办?!”
“我真的不是想说那些话的……就是……就是劲头上来了,就……就……就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!”
纪璜贞忙去给她倒了一杯茶,服侍她喝下去,说:“太后别怕,这是御医大人给配的安神茶。”
“您喝一杯,就心平气和了。”
“您也没病,只是不能气到。”
“以后啊,您就修心养性,万事不理就行了。”
“陛下也长大了,能够独当一面了。”
“您在宫里听听曲儿,享享福不好吗?”
“要是不想住在宫里了,这北宸帝国各大宜居行星,您想住哪儿,就住哪儿,谁敢说个‘不’字?”
“太后您就是想太多了……儿孙自有儿孙福,您就放宽心吧!”
皇太后利奉恩静静喝完这杯茶,才平静下来。
她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,眼神晦涩地说:“哀家困了,要去睡一觉。”
“璜贞,你别走。”
纪璜贞只好说:“太后放心,我不走,我在这里陪着您。”
皇太后利奉恩在纪璜贞的掺扶下,去寝宫的卧室里小睡。
等她睡着了,纪璜贞才悄悄离开。
她走出皇太后利奉恩宫殿的时候,才长长吁了一口气。
这种日子,她真是过得够够的……
她还是想辞职回家。
俗话说,伴君如伴虎。
皇太后利奉恩虽然不是君,可是她比老虎还可怕!
纪璜贞想起刚才女帝澹台紫君的态度,也是皱起眉头。
所以,他们身边,到底有谁那么厉害,可以改变那颗珍珠里的能量?
有这种能力的人,潜伏在他们身边,又是什么目的?
纪璜贞越想越觉得后怕,忙不迭要回家,跟人说说这件事。
等她回到自己家里,她立即去自己的老公商议。
这么多年来,夫妻俩互相扶持,才走到今天的位置。
她老公秋池州,是伯爵秋氏的远房族人。
已经出了五服,不再享有贵族称号和待遇,只是公民。
纪璜贞当年作为利氏大小姐的贴身侍女,长得又非常漂亮,求娶她的人,多到可以绕帝都两圈的程度。
但是她没有答应那些贵族的求婚,反而嫁给了已经不是贵族的秋池州。
也是她这个选择,让当时已经嫁给皇子的利奉恩,对她更加信任。
等利奉恩进宫做了皇后,她就马上把纪璜贞叫进来,做了她的贴身女官。
一做,就是二十多年。
纪璜贞也是有点累了。
秋池州给她按摩着肩颈,说:“你现在也是一把年纪,在皇太后身边也是有身份的人,用不着事事躬亲。”
纪璜贞摇了摇头,说:“都不是省心的。”
“我不亲力亲为,不放心。”
秋池州用力握紧她的肩膀,说:“你还有我,我们这一辈子,不比任何人差!”
纪璜贞微微一笑,反手握住他的手,说:“是,我们这一辈子,不比任何人差。”
“对了,孝能呢?”
秋孝能是他们的儿子,今年才刚上大学。
不过,因为虫族入侵的时候,各大学都已经无限期放假了。
秋池州说:“我让他去我的实验室打杂去了,以后还能蹭个名字发表论文,也好为他今后找工作做准备。”
纪璜贞不以为然地说:“你我的儿子,何须这么困难找工作?”
“到时候求求……太后和陛下,他的前程,就不用你我操心。”
秋池州笑了笑,说:“求人不如求己,璜贞,你跟我,就是这么过来的。”
纪璜贞沉默了半晌,笑道:“是我想错了,都听你的。”
然后,她说起那颗珍珠的事。
“池州,你说,我们的熟人中,谁有可能,是这个能够抹去珍珠里特异能量的人呢?”
秋池州把纪璜贞说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,皱眉说:“我还是认为,夏初见的嫌疑,是最大的。”
纪璜贞不以为然:“绝对不可能是她。”
“首先,她不是基因进化者。”
“就这一条,就能将她排除在外了。”
秋池州说:“我也说不清为什么,就算不是她,跟她也有莫大关联。”
“不然你怎么解释那羊脂玉镯的事?”
“会不会,是那羊脂玉镯,跟那珍珠碰触之后,才消弭了珍珠里的特异能量?”
秋池州说得刚刚躺下的纪璜贞直直坐了起来。
她瞪大眼睛说:“池州!你也太聪明了!”
“我居然都没想过是这个原因!”
“而且,我很认同你的话!”
“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我更知道夏初见不是基因进化者,因为没有这么大的力量。”
“但我也是觉得,这件事,恐怕跟她有脱不开的干系!”
秋池州点点头:“你现在跟我想的一样了。”
“不如,你去跟陛下和太后说,宁杀错,不放过。”
纪璜贞点点头:“早应如此。”
……
归远星,木兰城,凌晨一点。
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也是人体最困倦的时刻。
就连夏氏庄园监控室里负责值班的两个人夏苗和夏花,都昏昏欲睡。
好在还有机械智能,在一刻不停地发挥作用。
但是就算有机械智能,在夏氏庄园所在的范围内,升起浓浓黑雾的时候,机械智能,并未报警。
因为它判断这种情况,是天气变化。
突然起雾了,有什么必要报警?
而这黑色雾气越来越浓,很快就如有实质一般,将整个夏氏庄园笼罩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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